春到蚕乡
刘发(湖北省襄阳市)
莺飞草长,杂花生树的阳春三月,我们怀着渴望的心情来到蚕乡湖州。一路上,我默诵着唐朝诗人王建描绘蚕乡的诗句:“雨里鸡鸣一两家,竹溪村路板桥斜;妇姑相唤洛桑去,闲看中庭栀子花。”这真是一幅隽永的水墨画啊!然而,今日蚕乡到处是欢声笑语,到处是盎然春意,那种宁静的情调,完全被欢乐的气氛代替了。
湖州位于浙江北部的杭嘉湖平原,北濒太湖,西望莫干山。天目山脉从西南方向迤逦而来,在湖州的西南、西、西北三面形成了一个千峰竞秀的半圆形碧玉环。东面则地宽天阔,平原坦荡。霅溪、苕溪伸出温柔的臂膀,拥抱着这片碧玉似的土地。这里,河塘如镜桑成林,还是个美丽的水乡。
我们走近村口,只见一群穿着五颜六色花布短衫韵少女,风快地从石桥上奔下,赤脚趟进犹带凉意的溪水,一下子把肩头上背着的竹筐拍入水里,飞超的水花,溅得彼此满脸满身,串串笑声洒落水面,把一群落户水乡的北京鸭惊得“嘎、嘎”地扑向芦苇深处。姑娘们把袖子卷得高高的,在碧波中来回翻动,精心地漂洗着蚕匾。这时,一群小伙子正兴冲冲地在担水洗蚕室。女社员们已经开始采桑了,她们有的踏着村间小道而来,有的划着平底小船而来,身背竹筐,细心地采摘着巴掌大的新叶。走进村里,只见一排排因陋就简的蚕房,已经刮去一层陈土,填上了新鲜、干燥的土壤。大嫂们正在全神贯注地切桑叶,她们把切得象卷烟丝般的桑丝,均匀地洒进蚕匾,片刻之间,翠绿的桑丝上便爬满了一层雪白的比标点符号还细的蚕娃,原来春蚕已经出世,再过二十来天,这些小小的生命就将结出银丸似的蚕茧了!
春蚕出世的日子,也正是头季稻插秧的季节,一片片绯红色的草籽花,被拖拉机翻进沃土,耙得又细又平的田畈,蓄满春水,映衬着绿树,青山,蓝天,白云,蚕乡春暖美如画。这样的时候,真是没有闲人,连孩子们放学归来,一个个肩头上也少不了一筐嫩叶;罱泥船在河汊中“咿呀”有声,原来河泥是桑树的头等肥料。罱泥的老把式告诉我们,前几年,“四人帮”逆天行事,对桑树只摘不育,蚕乡桑园也遭受了一场浩劫。如今,春风送暖,*的政策重又回到了蚕乡,中断多年的罱泥船恢复了,加上化肥源源不断地运到蚕乡,桑林出落得碧绿青葱,蚕茧收购价提高了,超产有奖了,蚕乡儿女迸发出无尽的智慧和干劲,栽桑,育蚕,把一批又一批优质蚕茧送到丝厂、绸厂,织成满天彩霞,装点人类的大好春光。
离开湖州,我们兴味正浓,又驱车来到春蚕的高产之乡。这里的整片桑林简直是一个绿海。此时,翠绿的海已经变成浓绿的海,白墙黄顶的新蚕房星罗棋布,镶嵌其间。穿着彩色斑斓衣裳的采桑姑娘们跨小桥,穿桑园,犹如鲜花朵朵浮动在绿波之中,把蚕乡装点得分外妖娆。
这里正处在以“丝绸之府”著称的杭嘉湖平原东部,一九五八年,在湖州郊外钱山漾的出土文物中,发现一片四千七百年前的丝织品残片——缣片,证明我国至少已有四千七百多年的蚕桑历史了。据史料记载:宋室南迁以后,中国的蚕丝重点便转到江南,及至十七世纪的清朝,杭嘉湖平原就成了国内唯一的优级蚕丝产地,而云龙大队又是其中的一个高产之乡,去年就创造了亩产蚕茧三百六十斤的高产,高出全国平均亩产七十斤的好几倍,得到国务院的嘉奖。
我们信步来到大队“喷灌站”前,只见年轻的机手轻轻一按电钮,电动机飞速旋转,河水就哗哗提上岸来,霎时间,桑园上空细雨蒙蒙,嫩绿的片片桑叶真个是青翠欲滴了。转入蚕房,更是一派笑语声喧,辛勤的蚕农们正在“起土三寸换新泥”,精心地用蚕药为蚕房喷洒消毒呢。别看一熟春蚕不过个把月工夫,可是人人为蚕人人忙啊!春蚕一发,“蚕娘”就将铺盖搬进了蚕室,日夜照料。待到五龄眠期一过,蚕室就不能满足“蚕宝宝”住得宽敞的需要了,于是家家户户腾出房屋,临辟蚕室,有的人家床铺搬到廊檐下,有的人家围着灶头当饭桌,此时的蚕乡,又将出现一个象办喜事一样的欢乐繁忙的动人场面。可惜我们来得早了一些,没有看到这种热烈的景象。一位陪同参观的老农告诉我们说:蚕茧浑身都是宝,茧子缫丝、织绸,蚕蛹可提取十多种贵重工业原料,蚕沙又是上好的有机肥料,壅在田里多收稻,倒进池塘鱼儿肥。至于蚕丝的价值更是惊人,出口一吨生丝,价值三万多美元,可换回钢材一百多吨或化肥三、四百吨。难怪人们都说“金满畈,银满塘,珍珠挂在桑树上。”
春满蚕乡,美景如画,生机盎然。过去那种“昨日入城市,归来泪满巾,遍身罗绮者,不是养蚕人!”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。著名文学家茅盾的小说《春蚕》中所描写的“老通宝”一家的悲惨命运,也不会再重演了。如今是春风沐雨,冰雪消融,蚕乡儿女意气风发,蚕乡的风光正象彩丝织锦,越来越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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